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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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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清如自昏迷中再次睜眼, 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中。

她皺眉,想起昏迷前的一切。

家裏突然闖進一夥人, 那些人各個蒙面, 沖進來後二話不說先將她和趙氏打暈, 然後她就失去知覺。

馬車外有談話聲穿進來, 她只覺得有個人的聲音好像有幾分熟悉。

過了會兒她的猜想被印證,外面人撩開車簾,許清如與嚴老爺四目相對。

“醒了?”嚴老爺看著被麻繩捆成繭的女子, 說道。

“你、你要幹什麽?”許清如眼含警惕。

“帶你去見你親生母親, ”嚴老爺神秘一笑, 意味不明的說道,“若是你母親願意認你,往後自然榮華富貴享用不盡。”

許清如疑惑道:“我親生母親早已死了。”

嚴老爺看著這張與那人九成相似的面孔, 嘿嘿笑著,眼睛微瞇閃過一抹危險色彩,“別掙紮了, 是不是親生的不是由你說了算。”

便當真不是親生的又如何,就憑著這張臉,也由不得那人不認下。

許清如心中疑團重重, 然而跟嚴老爺又根本問不出什麽,便只能將心中疑惑暫且放下, 先想著如何逃走才好。

她才不信對方當真好心帶她去找什麽生身母親,且不說她生母是不是真死了,便是活著又如何, 與她而言不過是陌生人而已。

更別說綁架她這夥人明顯有所圖謀。

她決不能做任人宰割的羊羔,必須想辦法逃出去。

到了傍晚,馬車經過一處城鎮時停了下來,她被帶進客棧。

雙手雙腳仍舊被捆著,且門外有兩人看守。

她砸碎了一個杯子,聽見響動立馬有人進來查看,她對這人道,“我渴了,要喝水。”

嚴老爺正巧過來,便與看守一起進來查看,此時聽到她提出要求,又見她雙手雙腳被捆著,定然多有不便。

嚴老爺向來是個憐香惜玉的,又覺得她一個弱女子,又被他們這麽多人看管著,定然玩不出什麽花樣兒,便讓人給她松了綁。

到底他們這一群都是男人,總不方便伺候女子吃飯喝水如廁吧,有些事情還是得她自己來。

許清如如願被松了手腳,嚴老爺臨走前吩咐守門的警醒著點兒。

入夜,門口的看守昏昏欲睡。

閉著雙眼躺在床上的許清如聽見他們不滿的抱怨。

又不知過了多久,門外安靜下來,深夜帶走了所有喧囂,唯有打更者的聲音隱隱傳來。

許清如起身,扯下床單系在一起,打算利用床單從窗戶爬下去逃走。

然而剛都到窗前,兩聲‘砰’的響聲傳來,她身體一僵以為自己露餡了。

下一刻門被推開,兩位身著黑衣蒙面的黑衣人走了進來……

官府找了幾天,終於找到一些關於許清如的蹤跡,卻是在鄰縣的客棧,綁架許清如的人都已經被滅口了,包括嚴老爺。

趙京鈺去鄰縣的客棧看了,找到一點蛛絲馬跡。

行兇者恐怕有些背景,不然怎麽敢連皇商都敢殺?

他閉上眼睛,因幾天未睡額頭隱隱作痛。

下一刻,他謔的睜開雙眼,轉身走出客棧。

他找上了方先生,即便沒有證據,但直覺告訴他,這件事恐怕與他們脫不了關系。

他不知他們目的為何,但既然有過利用他的心思,那便有談判的條件。

方先生見了趙京鈺,見他雙眼透著血絲的時候錯愕一陣,隨後揮散了仆從。

房門關上,屋內只剩二人。

方先生原本還想遮掩一番,但被趙京鈺那雙能看穿人心般的雙眼,他便覺得不如索性直說。

趙京鈺的雙目好似翻滾著某種濃郁的深沈,那雙瞳的墨色暗潮洶湧,在即將爆發的邊緣。

方先生第一次見到這位學生這樣,帶著要同歸於盡的瘋狂。

“你可知你娘子是何身份?”方先生問。

趙京鈺皺眉,緩緩搖頭。

“當朝皇帝有一寵妃,這位盛貴妃原本是先皇的妃子,當年宮廷被滅,亂臣四處誅殺皇室血脈,盛貴妃帶著剛剛滿月的小公主逃亡在外,最終還是被抓了回去。”

“原來那逆臣早對盛貴妃傾心已久,而盛貴妃舍棄與先帝情誼,甘願委身與亂臣賊子!”

趙京鈺眉頭深深皺著,“這與我娘子有何關系?”

方先生道:“當年盛貴妃是帶著小公主逃走的,被抓回去的時候聲稱小公主病逝了,才哄得當朝皇帝不再追查。”

“你可知,你那位娘子與盛貴妃長得極像。”方先生看向趙京鈺。

趙京鈺身子微晃,“便是這樣,也不能確定珍珍與盛貴妃就一定有關聯。”

方先生嘆息一聲,拍拍他的肩膀,並未再解釋,而是轉身離開了房間,給他騰出空間好好冷靜一番。

他知道,話已至此,他定然能想通其中關竅。

許老爺是前朝宮裏的太監,許小姐又與盛貴妃長得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,這兩條證據擺在眼前,由不得當朝皇帝不信。

後宮裏的爭鬥,亦是宛如龍潭虎穴,從來都不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。

宮裏那位盛貴妃雖然原本勢弱,但仗著皇帝十幾年的恩寵,早已背地裏扶植了不少黨羽。

如今皇帝年邁,皇子們為皇位掙得頭破血流,盛貴妃勢頭正盛,膝下又有一位十三歲的五皇子,早就成為其他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。

趙京鈺到底還是應了方先生。

秋闈在即,他收拾行囊辭別了趙氏和許有德,赴京城而去。

許清如正要跳窗逃走時,又被另一夥人給劈暈了。

再次睜眼只覺得後腦很疼。

這是一個陌生的屋子,她身下的床竟是上等檀木制成,屋子的裝飾亦是處處透著奢侈雅致。

屋子中間有個燃熏香的器具,一縷縷煙霧從縫隙中流出,帶出讓人靜心凝神的香氣。

光是這屋裏的擺設,便不難想象主人家究竟是個什麽樣富貴的身家。

許清如起身,拍拍眩暈的腦袋走到門前。

門果然是鎖著的,不只是門,連窗戶也是封死的。

大概是聽見她拉門的響動,外面的看守的人說道:“姑娘且等一等,貴妃得了空就過來。”

貴、貴妃?

許清如很是懵逼。

所以她現在竟是在宮裏麽?她又是何德何能招惹上貴妃這樣的大人物的?

謎團重重。

想不通索性也就懶得再想,等見到貴妃便能知道其中緣由。

反正現下她不過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罷了。

也不知爹和言竹現下如何……

這般一直等了也不知道多久,只是慢慢屋子暗了下來,想來外面天已經黑了。

又等了許久,除了宮女中途給她送了晚飯,正主貴妃仍舊沒來。

天色已晚,今日貴妃大抵是不會來了,她躺在床上閉目養神。

她被劈暈後大抵又被下了藥,所以一直到京城才醒來,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天。

總之她沈睡了許久,現下全無睡意。

第二日,貴妃仍舊沒來,她能見到的只有來送飯的宮女一人。

本來還想在宮女身上打探些消息,結果發現對方是個啞巴。

她算是悟了,那位貴妃娘娘這樣安排,怕是刻意防著她呢。

一直到第三天深夜,她才有幸見到了貴妃娘娘。

這日夜裏她剛剛睡下,門外忽然傳來一些喧鬧,緊接著門被推開。

許清如連忙起身行了禮。

夜色中,宮女拿著燈籠。

即使昏暗,盛貴妃仍舊能看出少女那張年輕的面孔,與自己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。

“擡起頭來,讓本宮仔細瞧瞧。”

許清如不明所以的擡頭,看向貴妃娘娘。

這位貴妃娘娘以面紗遮面,瞧不清面容,只覺得她周身貴氣,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。

但偏偏又並不讓人覺得嚴肅,反而有種奇異的溫柔。

她不由心中感慨,果然是能在後宮立足的女人。

盛貴妃對上少女的雙眼,心頭猛地一震,隨後忽然背過身去。

那雙眼睛……

那雙眼睛當真是像極了先帝!

這也是少女唯一與她不同之處。

盛貴妃緩緩閉上雙眼,片刻後冷靜下來,找回些許理智。

她轉身,對少女問道:“聽說你父親是前朝宮裏的太監?”

雖是問句,但卻是肯定的口吻,讓人無法否認,許清如只能點了點頭。

這幾日下來,本來她也想過自個兒被綁架是否與父親有關,但後來又覺著不合邏輯,若當真跟許有德有關,貴妃娘娘綁架的也該是她爹才是,怎會綁了她?

且若當真是她爹有什麽秘密,讓貴妃娘娘心生忌憚,恐怕怎麽也該將他們父女一同綁來才是。

盛貴妃揭下面紗,將一張與少女九成相似的面容暴露出來。

“本宮知道你與你父親此次聯合嚴家,或有圖謀,或是被人利用,這些本宮不想深究。”盛貴妃頓了頓,終是嘆了口氣道,“本宮給你兩個選擇,死或者遠遠的離開這裏,湯水縣會傳出你已經身亡的消息。”

“若是選擇離開,你便一輩子不能再回滄州、回湯水縣,若是不聽話,不只是你,你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。”

許清如神情呆滯的看著盛貴妃,這會兒才堪堪回神,“……你、你怎麽……”

盛貴妃朝兩個宮女揮揮手,宮女行了禮退下,推下前將屋內的燈點亮,又把門關上。

盛貴妃蹲下身來,伸手在少女面頰上輕輕撫摸,喃喃自語,“到底是本宮的骨肉,明知道你是禍害,卻還是不忍心下殺手。”

許清如身子一僵,緩緩瞪大了雙眼。

盛貴妃見她神情疑惑,便與她說了來龍去脈。

“兩個選擇你好好想想,想清楚了便讓門口守著的太監稟報本宮看來。”

當夜許清如自是輾轉難眠。

第二日她讓人告訴盛貴妃,她選擇離開。

她不認為盛貴妃能因為兩人關系而對她心軟讓步,或許讓她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。

或者總還有一線希望,死了就當真什麽都沒了。

但臨走前,她還是忍不住鬥膽求了貴妃娘娘,若是將來五皇子掌權,莫忘了放她回家。

之後她又留下兩封信,一封給言竹,一封給她爹。

盛貴妃讓人檢查之後,當場撕了信封,將信放進新的信封裏,並讓她在信封上落筆寫下遺書二字。

又過了一日,許清如坐上一輛不顯眼的馬車,被人送出京城前往戰亂頻發的南北邊境——羊城。

兩個月後。

京城街道上很是熱鬧。百姓們將目光落在今年秋闈的新科狀元身上。

今年的狀元不僅年輕,長得也是極為俊俏,這可是近些年來頭一次有這麽好看的狀元,他穿著紅袍騎著高頭大馬游街,引得姑娘們心動尖叫!

這位新科狀元可謂是紅極一時,連茶館的說書先生也緊跟潮流,講起這位新科狀元的來歷。

“今年這位趙姓的狀元據說可是沒什麽背景,人家能中頭名那是實打實的真才實學!”

有人起哄道:“難不成往年都不是真才實學不成?”

說書先生吹著胡子道:“是不是真才實學咱也不敢說,但大夥想想,往年中狀元都是哪些?是不是世家子弟居多?”

客人們紛紛覺得有理,改朝換代一來,的確沒有平民子弟高中狀元,說這裏面沒有暗箱操作誰信?

說書先生繼續說道:“可見這位趙姓的狀元實在出彩,才沒被那些世家子弟們壓一頭,大家夥可知趙狀元少年才俊,名次還沒下來時便被不少大臣青睞,想將家中閨秀嫁給他?據說就連太傅也是對趙秀才極為欣賞呢!”

謔!

同種紛紛咋舌,要說這太傅愛女,可是京城第一才女!

酒樓包廂中,封重不滿皺眉,方先生無奈勸說。

“殿下,言竹是個有主見的,咱們可不能逼得太過。”

封重一揮手,手中就被落地,砸的四分五裂。

“他現在已是個喪妻的鰥夫,這門親事怎的就配不得他?莫不是心有芥蒂,不願為咱們拉攏太傅?”

方先生沈吟片刻,道:“興許言竹仍沈浸在喪妻之痛中,不願這麽快另娶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
封重眉眼陰沈暴戾,“待我登基,等叫這等不忠之臣……”

“殿下!”方先生連忙打斷他未盡之言。

封重緊閉雙眼,額角青筋隱現,許久他才深深呼出一口氣,“孤失態了。”

“殿下想必是心思太重,還是要適當放松些。”

封重輕嘲一笑,並未應答,只是提醒道:“方先生該好好看管自個兒的學生,也要防備著莫要等他過河拆橋,利用完了咱們轉頭又將咱們賣了。”

方先生搖頭笑道:“言竹重情重義,想來便是為了我與他的師徒情誼,也不會這樣做。”

“但願……”

官場中怎麽可能沒有潛規則?

趙京鈺能一路順利考中狀元,之後又能史無前例的直接做了工部侍郎,全是他們在背後周旋鋪路。

不僅如此,接下來他們還會把他捧上更高的位置,只有手中權力越大,才越能攪弄朝堂風雲。

才能……有更大的利用價值。

但是他們之所以選中趙京鈺,卻也是看他過人的才能。

不只是方先生,便是封重自己,初見趙京鈺時,便能感覺到這人必是人中龍鳳,不然也不會為了他耗費這般精力人力了。

雖然這樣的人,若是控制不當,也極有可能養虎為患。

但他們本就是賭徒,賭贏了萬裏江山,賭輸了不過一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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